咁大家要公道少少,人同自己背景相近嘅人共情好合理啫
當年爆武肺支那人咪一樣擺撐警共匪李文亮上神檯 :golden-agree:
搬运自滕彪的博客,其他文章也值得一看:
https://tengbiao.wordpress.com/2021/02/02/郭文贵、川普和对事实的战争/
滕彪
(一)
2020年12月1日上午,我正在家里给Hunter学院的学生们上课,——讨论的是中国政府如何把压制自由的做法延伸到国外,——突然,门口出现了十几个带着口罩的人,每人举着标语,上面写着“中共间谍滕彪”、“中共制造病毒”等等。[1] 家人吓坏了,我的课被简短地打断了几次,但我坚持把课讲完。这个离普林斯顿大学不远的宁静小区,可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戏剧化场面,邻居们可能不知道前因后果,但我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。
住在温哥华的中国异议人士黄河边,被类似的一伙人的包围骚扰持续了75天,五天前刚结束;导致骚扰告一段落的直接原因,是他的朋友、人权活动家黄宁宇被打伤,一颗牙被打掉,右眼底骨折。[2] 这种抗议还发生在德克萨斯、洛杉矶、纽约、夏威夷、日本、新西兰、澳大利亚和德国。[3]
抗议者和被抗议者都是中国人。被抗议者有一个共同点:他们都是亿万富豪郭文贵的反对者。从2020年九月下旬开始,郭文贵号召他的铁杆支持者前往反对者的住处进行抗议,他称之为“全球灭贼行动”。[4] 他反复地点出二十多个攻击目标的名字,说他们必须付出代价,必须“停止攻击郭文贵和爆料革命和新中国联邦,删除文章、关掉推特。”其中的十七人已经或正在遭受骚扰,包括两位媒体人,一位牧师,以及郭文贵金融诈骗[5]的两名受害者。
针对我的抗议者少则16人,多则29人,根据我请的私人侦探的报告,他们每天早晨在市政府停车场集合,小头目分发标语旗帜,在上午10点半到达我家之前,不戴口罩也不保持社交距离;下午4点半离开时还进行祷告。他们全程对着我的房子录像,并在郭文贵的GTV上直播抗议现场。除了齐声高喊“滕彪是间谍、不得好死”之外,他们在大部分时间里对我和家人进行侮辱谩骂,也质问我为什么要反对郭文贵、为什么质疑声称新冠病毒是中国制造的生物武器的闫丽梦。有时候在房间里可以听的清清楚楚,孩子上课也受到干扰。他们对闻讯前来的邻居和支持者恶语相向,还试图袭击华盛顿邮报的摄影师。本地的一个华人朋友说,“我活了57岁,从来没听过这么下流的骂人方法。” 他们甚至在我的车道上堆起高高的雪人,上面写着“乱伦彪、中国特务”。(郭文贵给主要的反对者都起了侮辱性的外号,给我的是“乱伦彪”。)
这些人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“现实”里:他们似乎相信共产党几个月就要倒台,相信郭文贵是那个推翻共产党的英雄,我和所有反对郭文贵的人都是中共特务。他们许多人也相信关于大选舞弊的谣言,相信“匿名者Q”组织(QAnon)上那些离奇的阴谋论,相信川普是美国的拯救者。就像1月6日参加狂野集会的那些人一样,郭的粉丝也组队参加了那次集会,而且在当天宵禁之后还试图走向国会。说中文的川普支持者大部分竟认为,闯入国会的那些人是在捍卫美国民主而不是颠覆美国民主。
郭文贵与其支持者对中国异议人士的骚扰,是一个可怕的信号,信息影响观念,观念引导行动,每时每刻数以千万计的假消息,都在催生1月6日那样的极大威胁美国民主的恐怖行动。这些信息已经在无数人脑海里形成了“另类事实”,也加剧了美国社会的撕裂。拜登在胜选演讲中说,“现在是美国疗伤的时候了。” 美国正在经历种种伤痛——病毒、种族裂痕、失业、被威胁的民主,但是“真相”受到的破坏,恐怕是最难愈合的伤口。
(二)
针对我的网上和线下的霸凌,从2017年4月就开始了。到底怎么回事?
长话短说,靠着和中共安全部和其他高官的勾结而变成亿万富翁的郭文贵,因为靠山的倒台而于2015年逃到美国,他的大量财产被冻结,一些家人和员工因卷入犯罪而被关押。2017年开始,他通过网络开启了所谓“爆料革命”,用他自己的话说,是为了“保命、保财、报仇” 。尽管他一再声称“”不反习“” 、腐败的只是少数“盗国贼”,但还是迅速掀起了网络上的狂风巨浪。对腐败深恶痛绝的无数中国网民,立即把这位深度腐败的富豪看成反腐英雄,进而把这位前国安间谍当成推翻中共专制的头号希望。他讲话滔滔不绝,极为劲爆的内容,栩栩如生的细节,文革式的激昂腔调,让听者如痴如醉,一些人不分昼夜地收听和传播他的“爆料”。在他的粉丝看来,他财力雄厚、掌握高层内幕、反抗最坚决,又有班农和众多知名的中国异议人士背书,简直就是“战神”。
几乎每个对郭文贵表示质疑和反对的人,都遭到郭文贵本人和他的数百万粉丝的围攻,造谣、诽谤、威胁和滥诉。纽约的两位媒体人被郭文贵指派的流氓跟踪骚扰,一家中文异议网站遭到郭的骇客攻击。他的粉丝在推特上向我两次发出死亡威胁。他向四十多位批评者发起滥诉,包括CNN和华尔街日报。[6] 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他是个习惯性的撒谎者,说话极端、荒谬、又淫秽。他的谎言不断被揭穿,比如被当做高官性丑闻的照片其实是电影剧照,比如“绝密文件”歧视是花钱找人粗制滥造的,比如他声称的某官员在自己妻子的葬礼上做坏事,实际上那人比妻子早去世多年,比如在与纽约时报记者的谈话时,戏剧性地接到“习近平办公室”的电话,等等。我写了长文揭露郭文贵并分析郭粉现象[7],他怒不可遏,很快给我送来一纸诉状。
胆大包天的郭文贵从海量的支持者中发现了巨大的谋利机会。他每天给粉丝们洗脑,告诉他们中国共产党很快就要垮台,先说是三个月,然后又说三年;人民币要变成“冥币”,美元、港币要变成废纸,股市要崩盘,只有他的产品最保值,而且共产党很快被推翻之后,投给他的钱会立即升值百倍千倍。他先在2018年底发起法治基金和法治社会,找来川普的前顾问班农任主席,吸收了好几百万美元捐款。之后他鼓捣出一个又一个新名堂:G媒体、战友之家、GTV、G Dollar、G Club、G Fashion,后来又弄出喜马拉雅农场和“新中国联邦”,疯狂吸引投资。
在外人看来,这是一场不难识破的庞氏骗局,但郭文贵的投资者却毫不怀疑,这既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,同时也为推动中国民主做了贡献。进入他的圈子有严格的审查,证明自己有“挺郭经历”的才能成为志愿者、正式工作人员。 只有“支持爆料革命、参加灭贼行动“的忠诚追随者,才有资格投资他的G系列。
有些人汇款之后就被拉黑,有些身在中国的人因身份泄露而被政府抓捕,很多人知道受骗后因为害怕被抓而不敢声张。当这个骗局被BFI和证券交易委员会(SEC)调查的消息被披露时,郭已经至少骗到了3亿多美元。在他的一些受害者报案之后[8],他开始了“灭贼行动”。他告诉投资者:“全球惩贼行动,考验着每一位战友们对爆料革命、对新中国联邦的认识。” 如果你不参加对滕彪、黄河边等人的骚扰,表现不够积极,你的钱就甭想要回来了;而消灭中共间谍也是灭共的一部分:不灭共,投资就无法实现千倍万倍的回报。一位在我家门前抗议的老人借钱10万元投资给郭文贵的“项目”,他认为我这样的反郭者是阻碍他发财的罪魁祸首。郭文贵许诺,只要参加给他投资,或参加反对共谍的抗议活动,他就给办政治庇护。这是大部分正在我窗外站在寒风中的抗议者的另一个动力。
这件事引起了FBI的密切关注,我向他们提供了郭文贵策动一系列骚扰事件的资料,和可能的签证欺诈的线索。公益律师和当地的活动人士也给予我极大的支持。1月10日之后,抗议者不来我家了——同一伙人转战纽约,对记者韦石一家进行同样的骚扰。
(三)
四年来,中文网络和知识界最有爆炸性的、影响深远的争议,是围绕两个人物展开的——郭文贵和川普。挺郭的人几乎全部挺川普,而反对郭文贵和川普的人占明显的少数。这两位横空出世的人有太多相似之处:超级自恋的知名富豪,明显的专制型人格,缺乏道德感,谎话连篇,喜欢阴谋论,性丑闻不断,蔑视规则,用滥诉打击媒体和批评者。大多数华人异议人士又挺郭又挺川普,这是非常令人迷惑、沮丧却又特别重要的知识现象和政治现象,[9] 很多川普支持者还在推特上大肆转发关于美国选举舞弊的阴谋论。[10]
这两件事各有其复杂深刻的政治、经济、社会和心理因素,这里只说一说和信息与现实有关的东西。为什么人们会相信谎言和阴谋论?事实真的能打败谎言吗?
“新冠病毒是中国政府在实验室制造出来、危害美国的生化武器”,郭文贵和他的媒体积极推动了这个说法。[11] 郭文贵和班农一伙人也在大选最后阶段参与导演了 “硬盘门”丑闻。[12]川普多次转发QAnon的阴谋论,连 “拜登策划杀害了六个海豹突击队员,以掩盖本・拉登的假死”这类荒诞之极的东西也转。[13] 他贬损和压制媒体,把很多信誉良好的媒体称为 “人民的敌人”。他在一次演讲中说:“要记住:你看到的和你读到的不是正在发生的事情。”他的律师、郭文贵的朋友朱里亚尼宣称:“真相不是真相。” 根据Ipsos调查,23%的共和党人认为总统应该关闭CNN,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;48%的共和党人认为新闻媒体是“人民之敌”。[14] 郭文贵也常说主流媒体全被中共蓝金黄(收买)了,要求追随者们只看郭媒体。“郭媒体”一出世就迅速变成中文版的QAnon。
川普在2016年竞选期间承诺:“我会给你一切”; “让美国再次伟大”让无数人激动不已。他煽动和利用了全球化的失落者、白人基督徒等群体对移民、穆斯林、有色人种和进步主义议题的不满,川普树立了一群敌人,他的支持者能够听见他的狗哨。郭文贵的许诺是三年内建立“新中国”,他利用的是人们对腐败专制政权的痛恨,和对中共宫廷内幕信息的渴望。
郭文贵比川普走得更远:他正在把自己的团伙儿邪教化。他灌输末世论的恐慌:经济要崩盘,货币变废纸,美国要轰炸中国、第三次世界大战要开始;他怂恿人们离开中国,把钱投给G系列。他有时说自己接到了黄大仙的托梦,或者接到了外星人的指令。他在内部树立了绝对权力及对他的个人崇拜。反对者全部被打成伪类、叛徒和共谍。他严格限制工作人员之间、不同小组之间的交流,甚至号召一些人辞掉工作、到深山老林里躲起来,制造信息隔绝、乃至物理隔绝的环境。他许诺一个“新中国”,一个人人都是亿万富豪的乌托邦。他发动的全球“灭贼行动”具有暴力倾向、且已造成人身伤害。郭文贵团队三位一体:它既是跨国金融诈骗集团,也是极右阴谋论媒体,同时具备邪教组织的雏形。
(四)
互联网是改变了人类交流方式的一场空前革命,是给反抗专制的人们的伟大礼物。2012年我曾撰文讨论互联网对中国民间维权运动的积极作用:它加大了审查的难度,促进了信息传播,加强了民间的动员能力,使“无组织的组织”成为可能。那时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今天的局面:众多追求民主的中国学者和活动家,在转发完“郭战神”耸人听闻的谣言之后,热情地传播关于BLM、新冠病毒和选举舞弊的阴谋论。
MIT的研究发现,在Twitter上,”假话比真话传播得更远、更快、更深、更广”,真消息接触到1500人所需的时间,是假消息接触到1500人所需时间的6倍。[15] 无论什么奇谈怪论都能在社交媒体上找到知音,并且不断聚集;假的东西在他们那个圈子成为“事实”,而且声音被不断放大。互联网有回音室效应(Echo chamber),一些意見相近的声音被不断重复,使某个场域里中的大多數人认为這些扭曲的故事就是事实的全部,这让人联想到柏拉图的“洞穴人”。互联网算法会根据用户的偏好推送信息和产品,人们也更愿意去阅读和自己既有观点相近的东西,从而强化了自己的观念和生活方式,于是,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信息茧房(Information Cocoons),作“茧”自缚,不再接受不同声音。
Kurt Andersen在他精彩的文章[16]里描述了美国人被另类事实占据的程度:三分之二的美国人相信现世间行走着天使和魔鬼,超过一半的人相信神有人形。三分之一的人认为全球变暖是个阴谋,三分之一的人相信外星生命曾造访地球,说不定此刻还在。近四分之一的人相信疫苗会导致自闭症,百分之十五的人肯定“媒体或政府在电视信号里秘密加上了控制意念的技术”。四分之一的人相信美国政府官员合谋参与了9·11袭击。这不是美国独有的现象。在中国,气功大师、江湖神医、民间神棍,各显神通,有的俨然教主。中文网络上,谎言、谣言、假消息甚嚣尘上,郭媒体、法轮功系列媒体、反共自媒体等不知疲倦地制造和传播阴谋论,中共控制的微信和媒体也加入假消息的大合唱。
有一点不同:中国政府的政治压制和信息审查,是谣言的温床。有些“谣言”,其实是被压制的真相,人们戏称为“遥遥领先的预言”。在事实与谎言的战争中,专制政府掌握绝对实力:从媒体、科学界,到法庭和监狱。中国政府把真相认定为谣言的时候,民间则把“谣言”当真相。这自然是控制信息和压制言论所导致的社会心理。极为吊诡的是,很多中国人照搬这套认知模式来看待美国政治,把新闻自由体制下的独立媒体视为假消息,却把小报的阴谋论当做真相。
似乎越来越多的人生活在“另类事实”的平行世界里。更严重的是,在“后真相时代”,人们越来越不在乎真假了。权力就是真理,真相是相对的,现实是建构的。战争的双方不再是事实和谎言,而是真相A和真相非A的罗生门,决定胜负的标准似乎也消失了。拿出多少数据、事实核查、法庭判决,也无法说服那些深信选举舞弊的人;我拿出主流媒体和人权组织对我被关押和受酷刑的报道、在美国国会多次听证的发言,也无法说服那些相信我是中共特务的人,他们拿出郭媒体的造谣文章来反驳。他们不在乎事实。汉娜-阿伦特曾说:”极权主义统治的理想人民,不是深信不疑的纳粹或坚定的共产主义者,而是那些认为事实和虚构、真与假的区别不存在的人。” 这是对我们民主根基的威胁。如果一个社会连共同的“事实”基础都不存在,那么民主对话也就无从谈起。
川普和郭文贵都是吸引注意力的能手。他们撒谎的频度超过了一般人可以核查事实的能力。郭文贵不知说了多少次“下个星期有核爆级重磅事件”,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生。郭文贵的吹鼓手也丝毫不在乎真相,他们在乎的是观看人数,也就意味着广告费。中文网络用户发现,反对川普的帖子导致“掉粉”,而挺川的节目收看率节节高升。
我的不少朋友,把“反共”当做唯一理想。在他们的敌我二分法里,挺川、挺郭就是反共,反川、反郭就是拥共。他们不在乎闫丽梦的研究是否获得了科学界的认可,不在乎郭文贵的诈骗和谎言,也不在乎川普对美国新闻自由、法治和民主的破坏。这就是为什么郭文贵可以毫不费力地让他的粉丝相信我是“伪类”、“中共间谍”。中共已经信用尽失,无论中共说什么大家都不信。所以当骗子和野心家利用“反共”口号图谋不轨的时候,可以轻易地俘获人心。 很多痛恨中共而又找不到出路的中国反对派,先在郭文贵身上、后再川普身上找到了寄托,中国成语“病急乱投医”、“饮鸩止渴”说的就是这种状态。
就在我要结束本文的时候,我和家人遭遇了一场车祸。我们不堪忍受家门口一个月来的骚扰,决定趁孩子放假期间去外地朋友家居住,不料在离家不远处遭到车祸:孩子被撞伤住院。有亲友说,这肯定是郭文贵的人策划的。这种说法很合我意,既可以吸引更多关注,让一直关注事态的FBI深入调查,又可以推卸自己的责任,得到心理安慰。但我综合分析所有情况,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可以排除。有时候阴谋论是一个诱惑,拒绝它并不容易;有时候真相带来痛苦和损失,接受它也不容易。但人们可以做到。对真相的战争将会旷日持久,你我都必须,不断地,做出选择。
但是,反击假信息、揭示真相的努力也没有停止过。很多媒体、事实核查组织、人权机构和网民不向阴谋论屈服。有的政治人物坚持真相和原则高于党派和选票。当特朗普成为对美国的“明确而现实的危险”的时候,Twitter、Facebook等纷纷封杀了他的账号,哪怕流量变小、股价下跌。
至于我家外面的那个戏剧化场面,我的邻居们相信本地报纸和《华盛顿邮报》的报道,而不相信郭媒体。那些人想把“另类事实”强加给我的社区,但没有得逞,虽然对我的网络抹黑和霸凌仍在继续。
瓦茨拉夫·哈维尔(Václav Havel)的名言“生活在真实之中”,曾极大地鼓舞了我和众多的中国异议人士,成为我们反抗专制的动力。在今天的美国,在后真相时代的网络世界,这句话呈现出更深刻的意义。
[ 首发《纽约时报》中文版2021年2月1日,https://cn.nytimes.com/opinion/20210201/guo-wengui-trump-and-the-war-on-truth/
郭文貴?一個張口造謠的騙子,和中國的德克里克堡病毒和haarp的陰謀論有什麽區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