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「越」被「中國史」收編後,我們對它的認知已經扭曲很多


  • 自從「越」被「中國史」收編後,我們對它的認知已經扭曲很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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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撰文:富察

    自從「越」被「中國史」收編後,我們對它的認知已經扭曲很多。

    例如西施這個角色,其實是漢代的中國人創造的。此時春秋戰國時代的吳越兩國故地已經被漢帝國納入羈縻幾百年了,中國知識分子如何編造野史,已經沒有人抗議。

    再比如,勾踐臥薪嘗膽的典故,在漢代被中國人視為「自己的勵志典範」,但明明在春秋戰國時代,中國人都還瞧不起越國人,覺得他們野蠻。

    越女劍的故事也是漢代中國人所編造,其深層文化心理,和金庸筆下的藍鳳凰是一樣的:劍+越人女子=毒蟲/蠱+苗疆女子。

    這本書是第一本從「越人族群」的角度出發,探討他們的身分認同和政治模式,答案自然和一般中國史的敘述針鋒相對。

    例如漢武帝時代位於今天廣東、廣西和越南北部的「南越國」,雖然司馬遷的記載裡說他們臣服於漢,但考古卻發現,他們在國內是自稱皇帝的。

    這一點都不難理解,今天中國的各種史料文宣,也都不認為蔡英文是總統。由此可推測,漢國使者到廣州,也一定和馬曉光一樣是知道實情的,但是在漢帝國的官方記載裡卻不能寫,因為皇帝只有一個,中國也不可各表。

    這是我大約十年前就想出版的一個主題,希望可重新檢討「越」和「中國」的關係,但一則本書英文版也是2015年才出版,二來我也忙著出版世界史,就耽擱到現在。

    但到目前為止,它依舊是第一本全面深入討論「越」的書籍。「越」在中國古代文獻裡,有不同表述:吳越、百越、甌、閩越、粵、南越國、越南。大致而言是今天長江以南,從上海到江浙、閩越、廣西雲南和越南的部分之土地。再廣義一點,也包括今天的湖南和江西。

    假如以長城和長江來劃界,古代中國的地理空間其實並不大。長城以北是內亞世界,長江以南是東南亞世界。黃河倒是貨真價實的屬於古代中國。所以侯德健的歌,什麼古老東方一條路什麼長江長城,其實是文化上的想像或意淫。

    這是一本嚴肅的學術著作,除了重新解讀漢字文獻,還使用考古學和語言學。

    考古學的證據非常有利,遍佈長江流域,從四川到浙江的船棺都指向這個百越族群內部的一致性。語言學上,今天中國所謂的方言也遍佈了長江以南地區。吳語、閩語、粵語、贛語、苗瑤壯侗語,是屬於漢藏語系?南亞語系?南島語系?侗台語系?看法不一。作者似乎傾向於認為,古代越人所講的話,更接近今天台灣的南島語言。

    當然今天長江以南各省,在行政上都隸屬於PRC,但在中古之前,越人政治上都還可以做到半遺世獨立,越文化上的獨立和自我認同就不必說了,自然,二者並非完全脫鉤,有不少互相交流。

    話說漢武帝最後是如何打敗了當時最大的越人國家:南越國?

    他的辦法是派出中國女間諜,先嫁給越人王子,王子當了南越的皇帝,她就是皇后,再變成皇太后,就這樣一步步從內部主宰了越國政治,最後策反成功。這一點司馬遷也不諱言,他說,「太后,中國人也。」他也不諱言這位中國人太后在漢帝國使者到廣州後,還和他上床。

    而本地人認為,「太后之所以不值得信任,正是因為她效忠中國,而非南越的政體、人民與王室。」

    讀這樣的故事令人唏噓不已。